精准锁定可疑账户违法交易无处遁形
近日，证监会会同公安机关查获的一起重大操纵市场案件引起广泛关注。
经查，湖南东能集团实际控制人罗山东与场外配资中介人员龚世威等人共谋，筹集资金操纵“迪贝电气”等8只股票，获利4亿余元。公安机关在证监会稽查力量配合下，一举将该团伙43名主要成员抓捕归案，捣毁12个非法操盘窝点。该案经浙江金华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近日做出一审判决。
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独家获悉，“罗山东案”违法交易线索由上交所市场监察部门发现并上报。在这“火眼金睛”的背后，汇集多项前沿技术的市场监察系统再显身手。据悉，此前证券市场查处的一系列典型案件，如唐汉博沪港通跨境操纵市场案、马永威等场外配资操纵福达股份案、知名主持人廖英强黑嘴荐股案等，科技监管均在线索发现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如何从海量交易数据中全面、精准地挖掘出违法交易行为，是市场监察部门面临的一项严峻挑战。近日，记者走进上交所市场监察部门，以“罗山东案”线索核查工作为切入点，对上交所如何运用新技术全面赋能交易监管，从而支持证券稽查执法行动、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等话题展开采访。
精准挖掘违法交易行为
中国证券市场监管体系中，证券交易所负责交易监管、上市公司监管、会员监管等一线监管职能，也是承担违法违规证券交易线索核查和上报职能的法定机构。
数据显示，近年来，沪深交易所上报的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等案件线索数量占证监会各类线索总量的近七成，是证监会稽查执法案件的主要来源，在有效打击证券违法交易方面，发挥了重要的基础性作用。
“罗山东案”最早可追溯至2017年年中。当时，迪贝电气上市不久，其交易便异常活跃，日内股价频繁震荡，仅8月至10月，累计涨幅就超40%，较同期大盘偏离幅度超30%，期间触发了上交所监察系统“累计涨幅”和“股票集中度”等多条自动化预警指标。
这一系列的异常情况迅速引起上交所市场监察一部高度关注，工作人员随即开展异常核查工作，从交易基本信息切入，通过对账户开户等信息进行关联分析，精准锁定关联账户，一批山东、深圳等分散在全国各地的账户进入了监察视野，其地域集中、模式异常且盈利金额巨大，一个职业的证券操纵团伙逐渐浮出水面。
“分析中我们发现，这些账户大多为新开账户，一些账户之间如地址、电话等开户信息非常接近，个别账户预留信息基本一致；而且新账户一经开户就大量交易了迪贝电气，交易手法体现为快进快出。建仓时通常集中下单、大幅拉抬股价，卖出时则非常分散，尽量不引起市场关注。因此，我们初步判断这些账户存在被借用的嫌疑。”市场监察部门工作人员说。
上述账户不仅开户特征相似，交易风格也高度趋同。工作人员还通过监察系统，运用行为习惯分析、交易模式识别等工具，发现其报撤单时点集中、交易配合度高，频繁“对倒”交易，交易活跃度明显异常。
工作人员还通过知识图谱技术，再现账户之间的关联关系及交易变化轨迹，重演其利用资金优势、持股优势进行操纵的模式，最终认定“迪贝电气”股价存在操纵嫌疑，从而将线索上报至证监会。
上交所市场监察部门还持续关注账户组后续交易，发现该可疑账户组不断更换新账户、新股票继续实施操纵行为。“这组账户完成对‘迪贝电气’股价的操纵后并未收手，还涉嫌操纵‘海鸥股份’等多只股票。”市场监察部门工作人员称。
据悉，所有监控跟踪发现的新情况，市场监察部门均及时上报证监会，实现了与稽查部门的信息高速互通。
上海明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王智斌向记者表示，内幕交易、操纵市场等证券违法行为严重违背了证券市场三公原则。广大投资者，尤其是中小投资者，极易受到虚假价格信号的误导，作出不符合其真实意图的交易行为，进而招致严重损失，操纵市场行为人却攫取了巨额的违法所得。监管层持续开展交易监管新技术研究，强化科技与监管业务深度融合，令违法行为无处遁形并持续形成强有力的威慑；同时，对有效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护航资本市场稳定健康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科技监管效能提升
永远在路上
不论是前期线索核查，还是后续协助相关线索的查办工作，均要面对海量交易数据的分析和处理，一套高效且日益完善的市场监察系统成为了上交所监察工作的“秘密武器”，诠释了科技如何赋能交易监管。
据证券时报记者了解，市场监察系统是上交所开展交易监管的基础技术平台。近年来，上交所密切跟踪监管新技术的发展变化，针对市场监察业务场景中的重点难点问题，开展了一系列新技术研究。例如，运用机器学习技术开展投资者画像分析，使用知识图谱技术构建图形化的账户关联分析模型，应用文本挖掘技术实现网络“黑嘴”自动侦测等等。
2019年12月底，上交所新一代市场监察系统实现上线运行。该系统基于上交所大数据平台设计，在交易持仓数据、账户开户数据基础上拓展并集成了交易终端数据、监管历史数据以及网络舆情、公司公告等信息，将充分发挥监管大数据的联动分析效能。而且，依托大数据平台良好的扩展性，能够应对持续增长的数据计算需求。
目前，沪市每日产生的实时交易数据同步传输到监察系统，工作人员在系统辅助下，对异常的交易行为进行监控。监察系统设置了多套监控预警指标，实时监控股票、债券、基金等证券品种的交易，在对达到异常交易行为监控标准的投资者及时采取监管措施的同时，深入挖掘潜在的违法违规案件线索，并及时上报证监会。
上交所市场监察部门相关负责人向记者表示：“在我国资本市场改革开放全面推进的背景下，提升交易一线监管的适应性水平一直是我们努力的方向。在这一过程中，强化科技监管效能、加强科技成果的监管应用，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工作抓手。市场在快速发展，科技监管能力的提升也不可能一劳永逸，需要毫不松懈地持续推进。”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认为，内幕交易和操纵市场一直以来是证券市场的两大顽疾。随着证券市场规模持续扩大，交易产品和交易方式日益丰富，投资者结构日趋复杂，证券异常交易行为、违法违规行为也呈现出多元化、隐蔽化等特征，这令一线监管工作面临较大挑战和考验。监管层有效利用了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及时、准确发现异常交易，锁定可疑目标，使监管效率大幅提升，效果十分显著。
“通过科技赋能交易监管，极大提升了对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等证券违法行为的查处效能，持续有效震慑违法违规行为，对优化资本市场生态环境和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均有重要意义。”董登新向记者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