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正邦饲料生产厂
养殖户用支付宝交易
从养殖开始到上消费者餐桌，整个链条的产品都可追溯
科尔沁屠宰工厂
蚂蚁金服、中华保险与内蒙古科尔沁牛业近日联合宣布，三方就供应链金融方面达成合作。蚂蚁金服将与中华保险联手，为科尔沁的大型养殖户提供贷款等金融服务，并整合天猫生鲜、农村淘宝等阿里系生态力量，为养殖户提供全方位的新金融、新零售服务。据悉，今年5月以来，蚂蚁金服已经与易果生鲜、蒙羊集团、正邦集团、益客集团等数家农业龙头企业达成类似合作。
难题
传统融资方式赶不上农业周期
12月5日，内蒙古科尔沁草原迎来了猛烈的一场冷空气，温度骤降到零下15摄氏度。上午9点20分，当北京青年报记者赶到距通辽车程近一个半小时的舍伯吐成峰牲畜交易市场，发现这里却是一派牛气腾腾的热闹景象。
上万头牛在这里集中交易。科尔沁左中旗舍伯吐镇这个国内规模数一数二的市场早上6点就开市了。上午时分市场里停满了载牛的大卡车，全国各地的客户都有，甚至包括千里外赶来的广西买主。
北青报记者遇到农户吴文祥的时候，他正站在牛栏边盘算着这一趟交易的成色。从头天下午赶牛进场到这会儿，吴文祥告诉北青报记者，自己带来的21头架子牛，已经卖出了十几头，被山东的客户买走育肥了。11头牛卖了九万九千块。剩下几头价格谈得不理想，吴文祥说想再等等，“下个集市如果还卖不上价，就认了，不想再带回去”。“卖得不错的每公斤价格能到二十五六，一般点的可能是二十二三，别看这几块钱的价差，一头架子牛至少也要两三百公斤，总价上就能差小一千块了。”
吴文祥是从800多里外的锡林郭勒盟乌拉盖过来的。那里有内蒙古最好的草场，小牛生下来在草原上放养，18个月后就可以作为架子牛收购上来，卖给养殖企业或者养殖户育肥，成色好的架子牛育肥期间能以每天3斤左右的速度迅速成长，直到五六个月后出栏，进行屠宰加工。
他告诉北青报记者，无论买牛还是卖牛，眼光准都是一门硬功夫。外行看来长得都差不多的牛，在懂行的人眼前一过就能打量出是不是能长膘的好架子，更不要说一头牛一眼瞧过去上秤一称，不差3斤。但市场价格的波动还是难以把握，而且每次收购买卖，交易金额动辄十万二十万，对于从事贩牛生意的农户来说，资金的集中流转也是考验之一。
吴宝银的牛圈在隔壁牛栏。吴宝银是通辽人，既是牛贩子也是养殖户。他承包了2000亩的草场，这么大的草场能够承载80到100头牛，但吴宝银只有20头。问题也是钱。
一头牛怎么也要七八千元，填满草场需要的资金要五六十万。但这些钱从哪里来呢？没有办法，吴宝银干巴巴地看着空闲的草场。
据介绍，类似吴宝银这样的传统养殖户，资金大多是靠自己慢慢地积累。虽然他们也可以通过银行或者农村信用社去贷款，但相对来说极小规模的个体养殖户要借到钱来养牛仍然不容易。而通过其他方法借贷的利息超过月息1分，有的能达到2分5厘，就不是很合算，养牛户舍不得，贩牛户更舍不得，短时间用钱，还往往要一借一年，意味着要白白负担全年的利息。
实际上，养殖户的资金难题不仅在于借钱不易，另外资金周期不能满足需要也是一个传统问题。在一家农企里曾流传过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真实段子：出纳人员申请贷款时怀孕了。直到孩子出生了，这笔贷款还迟迟没有下来。当事的出纳不禁“打趣”地说，贷款审批有时比生个孩子都难。
“到9月生牛最旺的时候，比方说从9月贷款最快10月份能批下来，但差这一个月收牛，利润率就不一样了。”一位养殖农户告诉北青报记者，刚从草原上下来的牛直接收购到养殖场育肥，每天增速快的能到2公斤多，假如过一个月经过育肥喂养了再收购进来，增速明显就慢了。因此季节性收购，资金的及时性对养殖业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解决
“养殖户”拿到200万元贷款
河南省南阳市新野县城郊乡的马合坤，是金达养殖专业合作社的合伙人，人称马社长。北青报记者采访期间他也来到通辽，一方面到成峰交易市场了解近期的牛市行情，另一方面也与科尔沁牛业探讨进一步合作事宜。就在二十多天前，在科尔沁农业的推荐下，马社长拿到了蚂蚁金服与科尔沁合作发放的首批“养殖户”贷款200万元，这次来通辽，他正打算扩大自己的合作社规模。
马社长今年55岁，2008年开始养牛。之前干的也是养殖，不过养的是猪和鸡。但猪和鸡的养殖似乎给马社长造成了阴影，直到如今他也不想再碰。原因是赔怕了。
首先，猪和鸡不抗病。2007年，马社长所在的养殖场被一场猪瘟袭击，最终养殖场每头猪赔了100多元。而养鸡一旦被病害盯上往往损失更加严重，甚至血本无归。其次鸡和猪的市场波动太大，价格像过山车，掌握不好节奏，就会被抛到谷底翻不了身。
牛抗病能力强，周期波动小。2008年之后，马社长选择了养牛。一年养几百头，卖给当地的屠宰户，最远卖到过湖北的荆门。论养牛挑牛，马社长是高手，但销售渠道却并不太在行。而如果牛到了出栏时间不能及时卖出去的话，投入的饲料就不划算了，越长越慢。因为育肥牛最快的生长期就是那五六个月，超过了这个期限，同样那么多饲料，牛增加的肉量却在降低。这是不合算的。
2015年，马社长找到了新路子，和大企业科尔沁牛业合作，大树底下好乘凉。企业需要牛，养牛户需要稳定的销售渠道，两方一拍即合。
2015年6月9日，马社长和几个村民共同出资，成立专业养殖合作社，两家各自一百万，另外两个各50万，马社长自己400万。养殖社与科尔沁牛业合作。南阳的土地紧张，这对于养牛是个劣势，牛需要场地。大企业科尔沁能搞定这个问题。合作社就可以用科尔沁的牛栏，用科尔沁的养殖技术，科尔沁最终收购牛。这样科尔沁牛业控制了上游原料的品质，马社长则解决了养牛的场地和销路两大难题。
算起养牛的经济账，马社长告诉北青报记者，一头架子牛买来七八千元，育肥五六个月，成本要1800元。出栏后每头牛能赚大约1600元，一年能翻两茬，收入还算可观。但合作社目前只养了500头牛，而实际上现有的111亩牛栏可以承载1500头牛。那为啥不多养些发挥规模效应呢？
“没钱儿！”马社长捻着手指直言不讳。资金不足，导致没办法扩大生产。“我看上20头牛，但手里没钱，只能买5头，只能看着眼馋。”
马社长在当地是个本事人，他也有路子，但几条路子走下来，总觉得走得不容易。比如他几年前通过银行和信用社贷过款，但传统的信贷需要抵押物。马社长就把自己的房产证抵押了。好不容易搞定了抵押物，有时还需要副科级以上公务员担保。一轮下来挺折腾不说，还欠下一大堆人情。
而就在一个月之前，一种新的融资模式令马社长为之一振。他的养牛合作社成为蚂蚁金服和科尔沁牛业关于农村金融合作项目的首批贷款受益者之一。
由科尔沁牛业推荐，中华财险提供保险增信，只需要夫妻俩的身份证以及签署比传统金融机构少得多的合同，200万的信用贷款就在仅仅十来天的时间里到位了。
“那快多了，签了字、按了手印。”马社长说起贷款速度，大手一挥。11月初申请，11月22日放的贷款，200万，利息是5.8，时间是一年。“多了这200万，我就可以多养200头牛。一年两茬相当于一笔钱打了两个来回能买400头，每头挣一千五六，你算算多少钱？”马社长脸上的笑容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
进展
蚂蚁金服与科尔沁牛业达成供应链金融合作
蚂蚁金服、中华保险和科尔沁牛业不久前联合宣布，三方就供应链金融方面达成合作。蚂蚁金服将与中华保险联手，为科尔沁的大型养殖户提供贷款等金融服务，并整合天猫生鲜、农村淘宝等阿里系生态力量，为养殖户提供全方位的新金融、新零售服务。
具体来说，蚂蚁金服提供纯信用贷款给科尔沁签约的养殖户或合作社，科尔沁也承担担保责任，该笔贷款通过农村淘宝的农资平台定向购买科尔沁制定的品种牛及其他养殖所需的饲料。当肉牛出栏后，科尔沁向养殖户进行收购，收购款项将优先偿还蚂蚁金服的贷款；科尔沁将肉牛屠宰、加工后，产出的生鲜、冷冻牛肉及牛肉制品通过天猫平台销售。在整个过程中，蚂蚁金服与中华财险联合，为农牧产业龙头企业提供新的解决方案，通过保证保险增信方式获得低成本、高效率的融资。
作为牛业产业链龙头型企业，科尔沁牛业股份有限公司位于内蒙古自治区科尔沁草原腹地通辽市，是以肉食品加工为龙头，以绿色饲料加工、畜牧产品研制开发以及生物制剂、医药原料、草原生态建设为基础的大型股份制企业。业务范围覆盖从养殖培育、屠宰加工到行业销售以及终端销售的产业链全部环节。
而随着牛肉销售规模扩大，无论是牧民还是科尔沁牛业，想进一步扩大再生产都还面临着资金问题：规模扩大就意味着更多资金投入，数以百万计、千万计的资金，从哪里来，向谁要？
科尔沁牛业董事长李和在采访中表示：科尔沁牛业与蚂蚁金服携手，是金融模式的创新，新的农业金融合作模式赋能农牧龙头企业的产销全链路，会快速推动农牧产业链更快更大的发展。
科尔沁牛业副总经理傅波也为北青报记者算了一笔农民养牛收益的精细账。一头架子牛购入按350公斤计算，购入价格按照28元每公斤，育肥期5个月，育成后重量550公斤，销售价格按照24元每公斤，育肥期每天精饲料粗饲料合计9元，人工管理费合计1.5元，水电及其他1.5元，总合计每天12元，则育肥周期成本约1800元。最终出栏销售价格13200元，除去购买成本9800元，饲养成本1800元，则预计收益为1530元。
傅波表示，与蚂蚁金服联手尝试的互联网融资，首先的特点在于贷款快，周转快，回收快。其次是透明性，整个贷款环节可以做到网络全程追踪。另外就是可以保证专款专用。
以南阳金达养殖社的贷款发放为例，这次的贷款与其以往通过传统融资渠道贷款不同，除了迅速及时之外，还有一点不同是，马社长并没有拿到现金。
“其原因在于这一信用贷款的风控系统不一般”，相关人士介绍了这一贷款的新模式：马社长获得的贷款直接发放到他的专用账户里。需要采购牛或者饲料时，他在农村淘宝上找到科尔沁牛业的饲料，点击购买，科尔沁牛业将货物发送到马社长的牛场，趴在专用账户里的资金在农村淘宝的监督下付给科尔沁牛业。等牛出栏，科尔沁牛业将牛收购，科尔沁牛业的终端产品通过天猫店销售到了消费者手中，销售产品的回款就会优先还上贷款。
而买过科尔沁牛业产品的人都知道上面有个二维码，扫描一下，就知道这块牛肉的养殖户是谁，饲料是什么，防疫情况怎么样，谁分割的牛肉等等。这就是产品追溯机制。
这样一个流程链条下来，出现了三个循环，不仅钱循环了一圈，物品循环了一圈，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信息也循环了一圈。包括产品追溯信息在内，同时还有在阿里生态里的钱款流向信息都是透明的。“三个循环下来，每一方都是赢家。而风险也控制到了最低”。
分析
互联网新金融为“现代化农民”带来三大价值
“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龙头企业解决现代农民的后顾之忧，让牧民、农民专心地养殖、种植，不再担心资金问题，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蚂蚁金服副总裁袁雷鸣表示，从农业发展的规律和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农业生产的规模化、现代化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趋势。在“三农”发展中，新型金融服务应该不只关注贫困户等弱势群体，更应该以创新的方式，服务为社会提供最多农产品供给的企业与大型种养殖户，从根本上提高生产和服务的效率，才能改善农民处境与农村风貌，助力农业、农村、农民的发展。
袁雷鸣介绍，互联网方式的接入，有助于更精准地保证“专款专用”。牧民获得的贷款，并不是现金，而是在淘宝农资农具平台上购买涉农产品的额度，即“贷钱换物”，称之为定向支付。同时，从贷款到购买农资农具，到养殖、销售，都在阿里生态内的数据平台上，可以实现从“贷”到“销”的全链路，为食品安全提供数据回溯的基础。“一是通过定向支付来做到专款专用，二是借助互联网方式大大提升效率，三是借助阿里系生态为农民提供多维服务。”袁雷鸣将新金融给养殖户和企业带来的价值总结为以上三点。
据了解，除了贷款，蚂蚁金服还与中华保险合作，为养殖过程提供保险保障。中华联合财险信保事业部副总沈斌表示，未来，随着农业企业、牧民对现代化金融服务、电商服务使用的普及，保险服务有望发挥更大的作用，可应用在更多的农业生产场景，让现代化的农牧民像城市用户一样享受现代化的产业和金融服务。
实际上，蚂蚁金服的农村金融业务包含三大板块，分别是面向农村消费的，数字化金融服务；面向农业经营的，“线上+线下”融合金融服务；以及面向农业生产的，生态型供应链金融服务。袁雷鸣表示，从此前农村金融的数据化产品，到撬动更多生态合作伙伴的供应链模式，蚂蚁金服的农村金融在循序渐进。以贷款产品和服务为例，在过去几年，蚂蚁金服已经通过面向农村淘宝合伙人的信贷支持（网商银行计划投入10亿元，支持大学生回乡创业），提供给农村生产经营户的贷款产品旺农贷，服务了大量“三农”用户，他们当中有农村消费者、农村种养殖户、农村电商与村淘合伙人，也有农村的小型种养殖户、小微企业与个体经营户。而今年，蚂蚁金服农村金融服务的客户将“升级”，覆盖到类似易果生鲜、合作社等的规模化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如专业合作社、家庭农场和种粮大户等。随着服务人群的扩大，蚂蚁金服实现服务的方式也随之升级。从线上的数据化信贷平台，到线上+线下熟人平台的模式，未来则会进一步发展供应链+定向支付平台、融资租赁平台等。
数据显示，在今年之前，蚂蚁金服已经服务农村市场多年，向三农用户（农业产业、农村地区、农民群体）提供了支付、理财、贷款、保险等多方面的产品和金融服务，2015年，蚂蚁金服在支付、保险、信贷三大块业务所服务的三农用户数分别达到1.4亿、1.2亿、2000万。今年1月份，蚂蚁金服农村金融事业部正式成立，意味着蚂蚁金服开始系统性推进农村金融。4月底，蚂蚁金服完成了45亿美元的B轮融资，并宣布将农村金融、国际业务、绿色金融作为三大战略重点。
袁雷鸣表示，在外界看来是农村市场的巨大机遇，在蚂蚁看来则是“坚定的决心和巨大的责任”。农村客户数量大，但基础的信息化、信用状况等并不完善，做好农村金融，除了依靠生态系统、合作伙伴，“更需要的是真真正正服务农业、农村、农民的意识”。
本版文/本报记者 任笑元